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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亦尘,坻州彭海人。少从农事,稳慎好阅书,凡土木水文军策者皆乐而习之。尝有参军之志,闻太宗檄而身欲动,然耕垄误时,是时已迟末。亦尘不以为悲,反而行之,书引说同乡共志、抛砖引玉,竟合郡众入伍,自是震于国朝。福将之名,盖此兴矣。」——《卡斯蒂亚王朝史·福将军列传》此时已是阅兵大典一个月后,伯秋上旬。杨亦尘作为中尉、北二路军第二师第五旅旅长,正率军在帝国东部行省境内开拔,直至现在还没有遇到敌军。
同往常一样,杨亦尘正写着随军笔记,自从开启军旅生涯,她就形成了这个习惯。
在笔记中,她将军队的配置、人数、大致的特征、后勤情况一一写入,还有常见的人物相关的事宜、路过的地形及其分析、以及一些常用的数据和要事等,都详细记叙。历经几番攻防模拟战的针对性训练,卡斯蒂亚军部根据后勤与军事政治实际需要,凝练出一套战阵共识,设立一骑四步、统共五营为旅级普通配置,骑兵营以卫级百人分设,两卫重骑兵冲阵、三卫轻骑兵袭扰;步兵则以卫级百人列为方阵,其中剑盾兵披甲二十人,长矛兵轻甲或无甲八十人,腰间各配弩箭、临阵三轮而持近兵。「一骑四步为一旅,骑者二重三轻,步者一刀盾四矛。」——《卡斯蒂亚王朝史·西征》而后,林甯翊发布指示,将西台军监建立在卫级及卫级编制以上,其中旅级及旅级以上的军监由西台统一调度任命,而营级、卫级军监则由旅级军监根据实地考察所得的情报数据,从合乎军衔的士卒中察举优秀人才上报西台,得到批复后任命。由此,卡斯蒂亚军部设立了一套以卫级为最小整体战斗单元、旅级为最小有机单位的「旅—营—卫」战斗体系。无敌于时代、后世多誉之的卡斯蒂亚古典战阵也自此乃始。客观而言,这套古典战阵十分贴合太宗时代的社会统治水平。一个人由兵卒、行伍士长升为卫士长时,指挥能力得到了第一次考验,这时他便可以说自己真正成为了军官,而非精锐士卒;升为旅长后,大部分权限解禁,前线拼杀则被基本禁止,除却遵守军部、师部定下的大战略方针,其余诸多细节事宜都要由你便宜行事,但在军事之外还要受西台军监政治督察,可以说是彻底从基层蜕变为了中层军官。再向上进发,到了军部、师部,那就是上层军官的范畴,需要统筹调配全线变量、着眼于大局,是考量宏观战略,甚至王朝大政事务的时候。第五旅的编制与成色相较其它友旅来说都颇为特殊。除却两个步兵营与骑兵营合乎普通方阵建制外,第五旅另设置一个工兵营和一个道法营,且旅中部众多为彭海同乡,其因有二:杨亦尘作为改创檄文第一人,引得同乡郡千余人从军,其中有不少人认准了杨亦尘的人望,欲受领麾下。官方经过审慎考究,暗中认证杨亦尘本人的行事性格,确认了这批人受她指挥不会形成野心势力后方才妥协,以抽签法随机取其强弱、为她安排了三个普通彭海步兵营,后将其他彭海郡众打散混编;后来,新军新招一批道法士卒,军部就如何安置这些道士展开讨论,逐步形成了「散编入众」与「集合殊遇」两大主张,各持己见、难以论断。「“纵开国将臣、外畿诸侯吾亦不惧,终得善赏恶诛、板荡一清,而道士何贵,可以破法?既靖新军、乃从军令,山南河北不论出身、理工文武不论技巧,平等视人、团结待人,此至正之理,非尔等可破也!”“王朝法理吾生自知,然妄论均等、强逆天命,其实大谬!夫我圣高祖、圣太宗之德,昭昭然若日月,安能落于尘泥,为中人所驱使?居其位者有能则民安,居其位者无能则民丧,匪见其殊,罔入其众,此乱命吾不从矣!”“甚矣!此军部大殿,尔等不言军理、虚谈玄念,是何理也!道者反之动也,求乎平等实善,然虚求则反,听吾言之否?”」——《卡斯蒂亚王朝史·西征》最终,靖文公上将拍板定议、驳斥了散编论的盲目均等追求,但也严厉批判了集合方部分人认为「可直接晋为军官」的激进思想倾向,用军事策法说于军部,论证大兵团、小兵团之利弊,又要求进行实战测试、检验实际效能,军部乃服,将这些道士聚整、编为数营演练。军部一场争执,把科学院也惊动了。商誉公顿时惊悟,意识到西征虽为军武大事,却也有着天大的探索空间,派些考察人员作为顾问,既能及时探得实地面貌、解决军事疑难,还能锻炼出新一代人才,实在是一桩好事,乃约百家协会有意求者共商事宜,各派数支特殊顾问小组前来靖军,其间便有一支负责测试道法战阵才能。在科学院顾问组的指导下,军部开设了几次模拟战役,发现道法营虽在突进攻击、接触近战方面并无长处,但却能依据天地之气固成领域、依托成体系有利地形反制、迟滞敌方进攻,也可以反向拆解固成工事、施加破坏力,让敌方的防御变得脆弱,是优秀的特种单位。因此,军部将道法营按卫级百人配置为剑盾兵二十人、弩手八十人。如此单位,适合配与一位稳扎稳打的将领,负责坚守关键阵地、直面敌方主力,或是亦步亦趋、拔城下寨。正巧杨亦尘此时统计了三个彭海营中的体质强弱部众人数,将体弱者单分一营,使习土木水文之法,乃为工兵,潜在地为道法营提供了工程基础;此前暗中受监,杨亦尘也有过比其他人更加详实的性格记录、符合稳将要求。两相竞合下,杨便早早统得了道法营。忘我书写后,杨亦尘以五营各自简要结尾,终于放下笔,长出一口气。她习惯性地拿起随身短剑,边擦拭边对身旁的副旅长说:“老王,我们来谈谈对未来作战的看法吧。”三十岁后半的王哥司属于考拉亚人种,在看遍国内各类历经不同作者改编的义军檄文后,出于种族平等主义倾向选择参军。王哥司的个人性格用一个词便可形容——和光同尘。他极少与人发生争执,也会避免和人冲突,颇为擅于维护集体中的友善氛围,但也有着鲜明的底线,不会一味妥协、和稀泥,可以说,他有着较高的道德水平。尽管这不影响他在战争中的狠辣抉择,但在心中,他仍希望最终能看到一个人类与魔物和平共处、不分高低贵贱的世界。虽不至于太弱,但王哥司的身体素质在军人中并不出众。他真正的武器是他的强者大脑,开阔的眼界和充足的经验才是他的独门杀招。在指挥、坐阵时,王哥司的特色在于斗志和新意。这一路来,王哥司陪卫杨亦尘巡查营帐,不时也针对笔记中部分资料给出自己的参考意见。此前军校模拟训练时,王哥司便久知杨亦尘「稳将」之名,但切实搭班下来,他才在真正意义上理解了什么叫稳重——无所不至、细致入微的观察记录,与他本人的战术风格颇有差异,但却也互补相善。自京畿西出,沿线行军日久,周遭环境由文明向蛮荒蜕变,地形也自平原转向山林,在这陌生的环境与地界内,各营将士更是多次反应自己「突感虚弱」、「体质不适」,其中尤以彭海四营这个道法营所受影响最大……这一切的一切,无不在宣告一件事——新军已经脱离卡斯蒂亚王朝境界,踏入了敌人的领地。“是啊,也该想想这些事了。”一言既出,王哥司点点头,似在酝酿话语。“近来下属部将水土不服现象严重,师部经过讨论,决定暂缓形成,行军半日即扎营休憩、尽快适应当地生态;依我之见,当先思考如何加速休养,后念它务,若于此时遇战,则凶多吉少。”说到这里,王哥司皱起眉头,有些迷惑。“说来奇怪,我们的兵士来自王朝四境、身强体壮,按理讲不应发生如此广泛的水土不服现象;且彭海四营多为修道之人,平日便强于常人,更有养生术护体,连疾病虫患都少生,如今又为何会如此不适?据传言,军部师部就此事也在展开讨论,但至今没有什么确切消息……也不知是否是敌人埋下的陷阱瘴气,若是如此,且不说能否及时发现补救办法止损,更有可能的是敌人已经发现了我们的行踪……”听着副旅长的话,杨亦尘若有所思。最后,她放下了短剑。“无论如何,这不是一个好消息。依我看,暂且也只能在扎营时先令全员多加警惕。另外我有点怀疑,这问题或许是地势造成的,所以我们应该着手规划撤离此地的方案。”愣了一下,杨亦尘又说:“但愿这只是兵士们单纯的还未适应这里的地形吧。”跟着,杨亦尘就开始思考。运转着脑中不精的医学常识,她就试图把目前的情况和医书上的内容相对应。以及使用经验去推断和猜测现状可能的原因。想着,她摸了摸身上的绒毛。一阵思索后,杨亦尘并无头绪,只得暂时放弃思考。或许之后再与其他人讨论讨论会有新的结果吧。“……是了,我去跟应军监汇报一下相关信息,达成共识后便上报师部,尽快离开此地。不过,却不知撤出现前地界后当要向何方行进,是回撤,还是与其他部队合兵一处?”王哥司点点头,准备回营帐写份手书资料禀告应玉琼。应玉琼本是外畿旧应国地界的普通平民,性格刚韧而稍显保守,平日以躬耕为生,在王国解放后,她的日子好过了些,应玉琼也开始有余力思索未来、培养些个人爱好了。几番周折下来,她迷上了卡斯蒂亚国教与民俗文化,并展现出自己在这方面独特的潜质,最终晋升为一名正统道士。按这条路走下去,她本应继续深造,最终在某个协会深造、作为外聘顾问,或是成为科学院的一员,但应玉琼却选择了参军,成为一名西台军监。要说理想,在内在外不都是理想么?应玉琼也明白这一点,而且她与军旅并不对口,能力也不出众,只是因为自己特殊的偏科宗文涵养与道法营和杨亦尘带来的蝴蝶效应,才最终升为少尉、旅级军监。原因无它,应玉琼比较现实。或许是受长久以来的外畿旧小农思维影响,比起通过科研为国朝发光发热,她更倾向于谋得几寸土地、荫蔽后世子孙百姓;同时,作为一个外畿小民,她没有那般富足的原始积累,而搞实验研究是需要花钱的。尽管王朝科学院对人才的补贴并不吝啬,但应玉琼的自尊心不允许自己走这种“捷径”,她更想一步一个脚印、靠自己的力量走完下半生。综合这些因素来看,参军无疑是一个好选择,可以封得田亩,也能涉足自己此前从未见过的西陆新天地——作为一个宗教民俗文化爱好者,应玉琼太知道「完全不同的风俗」是什么含金量了。比起事后再去探究已经初步改造的西陆,不如自己亲眼去看,看这片大地上的风土人情,也看这片土地是怎样变化的。以上种种后,她选择了比起军事性来说政治性更浓一些的西台军监作为投报对象。如果战争再晚几年开启,亦或商誉公维塔早些意识到考察的重要性,应玉琼或许就能作为一个随军顾问、全身心地投入实地考察了。只能说,时也,命也,一切的一切,让她走上了另一条不同的,却也依然可以载入史册的路。“说起来,应军监身体还算硬朗。尽管在旅中数她最为受挫,甚至虚弱到无法独自行走,但凭她的道法造诣,能仅有如此损失倒也难得。”天色将昏、无事发生,二人自灵感中萃取出些许草案,但仍需与应军监讨论后方可确立结果,也许是时候一同回营帐叙事了。「阡陌营(编者注骑兵营,杨亦尘亲领):侦查,无事。彭海一营(工兵营):随四营风水堪舆,附图(本书编于卡斯蒂亚216年,时此图位于京兆西征军事博物馆首次分馆)。彭海二营及彭海三营(步兵营):休整,后勤消耗较大,当虑。(██水土不服现象,即因███████████导致的身体不适,随████,莫瑞蒂亚██████,问题得到部分解决,科技进步后,█████等亦可解决此事)彭海四营(道法营):风水堪舆,多危。(同上)」——《福将西征军事日记合编注释》节选,为情节周折屏蔽些许词汇。————————四圣书三易时曾仰观天象,确定莫瑞蒂亚星阳历一年共有五百六十九天,阴历一年共有五百六十天。卡斯蒂亚则将其划分为十八个月,分别以伯仲叔季命之,又将余出的两月设立在春夏、秋冬交际之处,称际月。实际表现如下:春季:一、二、三、四月上际月:五月夏季:六、七、八、九月秋季:十、十一、十二、十三月下际月:十四月冬季:十五、十六、十七、十八月为名其正、尊其节,林甯翊为每个季节定立了不同的正月。「阳数五百六十九,阴去其九,赋十八月,太一伯春,王正叔夏,稻赋伯秋,至日正冬。」——《王正》太宗定一月为春正月,寓意一元复始、万象更新;卡斯蒂亚建国之月——八月为夏正月(又称王正月,业即此前的国庆月),寓意君临天下、万民合众;水稻丰收、高祖举义的十月为秋正月,寓意丰年嘉禾、体恤民情;(高祖林福奇因旱涝灾年却额外增收苛捐杂税举义)最为寒冷的十六/十七月为冬正月,寓意否极泰来、苦尽甘来。据实际需要,卡斯蒂亚阳历为八月赋35日;为一、三、五、七、九、十一、十三、十四、十六、十八月赋31日、称小月;其余月份赋32日、称大月。阴历则设八月为36日,为小月赋30日、大月赋32日。「奇七偶三丗有一,王正叔夏丗有五。太阴小月皆去一,独留王正丗有六。节气恰分起中末,廿三双来廿四单。斗转四岁置一闰,闰依起末定丗六。」——《历岁谣》(一三五七九、十一、十三为七个奇数月,十四、十六、十八为三个偶数月,他们都有31天,八月有35天。二十四节气以阴历为用,其中一数为起气、二数为中气、三数为末气。节气之间以23天、23天、24天交替间隔,合乎五百六十天,但这样的历法每轮一年就会比原来差出九天,每两年差出半个月,隔四年便可差出一个叔夏月,因而需要置闰,根据节气与历法的差移增添闰月,闰月天数与阴八月等同。以卡斯蒂亚建国元年为第一年,定元年春正月廿五立春为节气之始,则元年冬至为叔冬初七,二年立春则为正月初七、冬至仲冬廿九,三年立春为季冬丗一、冬至仲冬廿一,四年立春为季冬廿三、冬至仲冬十三,五年则置一闰月,回归元年。可见除4n-3外的年份冬至日在十七月外,其余年份的冬正皆为十六月)现在是伯秋上旬,如是观之,亦即秋正月、十月上旬。————————「锦毛堤兰者,甄州东戍人,卿裔也。戍伯音受西陲,锦毛部以功五卿居。后太宗废立,戍伯尉之,而堤兰父琦斯固成,反与为仇,乃削卿分土软锢,至堤兰时无家业已。」——《卡斯蒂亚王朝史·堤兰列传》卡斯蒂亚上尉、南一路军第一师特级加强旅旅长,堤兰·锦毛骑在马上,眺望着自己的军队。锦家军的队列犹如一只身躯厚重的巨兽,在大地上缓慢而稳定地挪动着身躯。堤兰整编后的步军绝大部分是长矛手,于是队列上方就摇动着森林般的戈矛,丛生的矛头中点缀着卡斯迪亚的王旗与主将的锦字军旗。作为加强旅旅长,堤兰共领六营,这是他用实打实的军功拼出来的,堤兰也引以为豪。这六营中,堤兰作为旅长亲领骑兵营,故而骑兵营又称「兰字营」,另五营以甲乙丙丁戊各安其字,其中戊字营是为工兵营,前四营为步兵营;丁字营因为整体实力相对较弱常作总预备队使用,甲乙丙三营负责主攻。在行军队列四周,每向外隔一里,便有一位骑着马的狗头哨骑,这些骑兵是特一旅中近乎全部的“柴犬”亚人,亦是这支庞大军队的耳目。 说是柴犬,其实混杂了许多诸如土猎犬、松狮、秋田等长得像柴犬的黄毛白面狗。若以方阵行军,当然是种族齐整一些更有正规军威仪,而堤兰是柴犬亚人,自然偏爱柴犬。为此,他还向军部提出过想要更多锦毛本部人马充军的请求,但被军部以属地分离政策严令回绝,所以只得如此拼凑。属地分离,在堤兰的理解里就是王畿军官统外畿的兵、外畿军官统王畿的兵。一方面,外畿旧贵族和外畿平民之间有着血海深仇,要尽可能防止冲突的出现,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防止地域宗族板结、形成军头主义。堤兰能理解是能理解,但要说郁闷还是有些郁闷的。不过事已至此,也没必要再想这些了。堤兰抽了抽鼻子,满意地眯起眼,为自己麾下军队的绝佳状态而倍感兴奋。他最崇拜的是那位稻格,靠杀伐起家的锦毛氏族老祖,他也坚信自己能成为那位老祖。这番雄心壮志只需要两个条件:军队与战争,而这两者如今都近在眼前,故而堤兰确信他的大愿必能得到十二分的满足。副旅长黄文和缓地笑着,似乎很是欣慰。据说,戍国初祖庄公音在随武康王义军席卷人类帝国时曾遇险情,残部落入敌军包围网中。当年的锦毛家主、堤兰的太爷爷稻格拼死突围,保得戍音性命,遂于战后受封公卿、开府立宗,成为戍国五卿之一。诸侯国裂土而立不过数十载,当今太宗便把手伸向了贵族。分封制在林甯翊超凡入圣的智谋韬略面前分崩离析,锦毛部族亦随之四分五裂。自堤兰知事起,他便总是能看到父亲琦斯的忧愁脸色。作为公卿贵族的锦毛部本就免不了被王畿中央限制,琦斯却又在诡谲多变的政治风云中反对变革、固守成业,站错了堆,与被委以重任的时任戍伯尉形成鲜明对比。这些历史遗留因素,使得琦斯几乎就是个被软禁架空的吉祥物。甚至于作为军旅世家、锦毛部家主,本应威风八面的他,却因无所事事养成了一幅商人般富态的模样。堤兰不知道父亲曾经是否辉煌过,他只知道现在的琦斯是个窝囊废。废邦立郡改革完成后,锦毛部族也同其他贵族一样,在接受改造后被拆散分成小家迁至京兆。琦斯与其他长辈都因改造积极性不足而被贬为庶民、没入茫茫人海,孤单一人的堤兰则因军事才能荣获前等,被安排到卡斯蒂亚王朝的新式军校,接受官方教育与意识形态。作为拥有纯正血统的柴犬亚人,堤兰在身体结构上更多地继承了犬科的特点:丰腴,毛绒而又呆萌。或许是锦毛部族先祖的基因遗传,这副天生便适合卖萌的躯壳却容纳了一个属于武士的疯狂灵魂:堤兰拥有与外表截然相反的残暴个性。他秉性争强好胜,如野狼一般残忍、嗜血且意志坚定。在此之上,他又如同天生就会使用武器般武艺精良——这三者的结合让堤兰成为一个执行力高到可怕的竞争者,一头如同家族传说中的英雄般的天生的野狼。这份傲气加之身世经历,使他决心要重现家族荣光,在战争中博取功名。然而,在维持了近百年和平的卡斯蒂亚王朝,即使是再凶暴的野狼也要在圣太宗的威名下收起爪牙——几番风雨后,堤兰理解了民本主义的基本逻辑,学会控制自己的性格,最终通过了新军队的审核,成为了一名从新式军校毕业的行长。故事终于在此迎来了开端——在平灭六郡寡头的“双月行动”中,堤兰以其血性口衔利剑飞攀云梯,登城后连斩数级,浴血拼杀,建得赫赫战功,又在扩军期间展现其练兵之才,如此秣兵历马数年,乃命为一旅之长、又因战功卓著、统御有方,获领新军三千兵马,自成六营加强旅,终待得檄文令箭发出,西征号角吹响。堤兰·锦毛为嗅到战争的气味而兴奋无比,内心的野兽正磨牙吮血。他日夜将戈矛枕在身下,翘首以盼地期待着战争——一场能让他尽情享受血腥与杀戮,而又不被大义所耻的、真正属于自己的战争。凭借真性情的游侠风气,他的名声一向响亮,在军中早早闯出了一番“闯将”“杀将”“虎狼之才”的绰号,他的将士也多像旅帅那般粗犷、糙野,却极听号令。不过,按理来说,堤兰虽然个人魅力强大,却也外向糙烈,治军不可能如此面面俱到、予以实惠。那么,他是怎么做到的?若要言此,便不得不提到那位实质作为堤兰后勤总管、暗中处理大小行政事宜的加强旅副旅长——黄文。黄文·白面,五十岁的老狗头人,外观接近中华田园犬,脸部的毛因年岁已高而有些发白。“白面”本是为锦毛氏族私生子们准备的姓氏,后发展成了锦毛氏族的附属宗族。一代代“白面”们幼时攻读诗书,成年后便为锦毛氏族打理产业,或是成为锦毛氏族成员的贴身亲随。黄文便是这样一位“白面”,是曾生来就要为锦毛氏族服务的人。即便如此,他也是众多白面里最精明的一位,在旧贵族时代就成了锦毛家的大管家,勤勤恳恳地替那位琪姆斯处理一切他处理不来的外交事务。纵使是在锦毛家的地位被新帝的改革扫落谷底的时刻,黄文也依旧发挥着他的头脑,用他一辈子磨出的圆滑世故在朝中为锦毛家争取着不多的前途。尽管太宗的时代风潮已然席卷外畿,但积年日久,这套行事逻辑已经成为了黄文的本能反应——更何况作为首席管家,他也从来没被锦毛氏族亏待过,比起主仆,更像君臣师友。正因如此,堤兰升任旅长后,黄文说什么也要跟到堤兰身边。他深知这位少爷的暴烈性子,更深知他需要一个为他处理一切琐碎的润滑油式的角色——于是,不懂军事、年逾五十的黄文穿上了盔甲,凭借谋略、关系、理由正当性与切实地行政才干,成了第一师加强旅的副旅长、中尉。当堤兰·锦毛在校场上大喝征战的伟愿时,总有只老狗头人带着和蔼的笑容,替他走遍友军与军需官的营帐,讨要物资,视察军队……堤兰用他狼一般的狠厉统治着军队,黄文则用黄狗式的和善维持着那狠厉的统治。堤兰抬首远望,迫切期待着一场战斗,恨不得现在就看见前方的哨骑举起代表敌军的红色旗帜,好让他展现一番这支劲旅的威力。 但人类军队肯定不可能从不知名的角落里刷出来,堤兰盯着前方看了半天,也只好遗憾地摇摇头。大军行进了十数里,队列已经稍显散乱。“传令,全军停步,稍事休息,整理队列,外围哨骑赶回中军。”堤兰令道。几名身背锦字旗的柴犬哨骑得令,飞驰着将命令传往各营,特一旅的兵卒纷纷停步。堤兰则飞马前往中军,直奔帅帐——也就是运送着自己帐篷,军队名册,舆图的辎重队列。“陈晓军监何在!”堤兰举剑高呼,“离人类边塞尚有几日路程?!”陈晓此刻正在帐中作文书工作,闻听人言便走出帐来邀堤兰一同入账,并展开舆图详以讲述——这是师部传下的大型地图,经由风水堪舆校正后,在当今时代已然是惊世骇俗的精确了。陈晓没有其他人那样特殊的身世境遇,或是什么辗转曲折的人生历程。她只不过是个什么行业都有所涉猎的、再普通不过的王畿平民,在读到檄文后毅然选择报国参军,又凭借自己的意愿选择成为军监、督察新军,晋为一个性格温和但又不失底线原则、正经事宜从不含糊的西台新人——当然,这是相较那些闪耀的群星而言。跟普通人相比,她已然优秀太多了。深刻理解王朝民本主义的理性政治素养暂且不论,单以她的战术素养,当地的新军招兵处就曾为此跟西台打过一架。纵使不能违背个人意愿,新军招兵处主任也殷切的招待了陈晓,告诉她,如果西台混不下去了可以早日转型为军官统军。陈晓常把“自己只是略通一二”挂在嘴边,或许对她自己和群星们来说的确如此,但于常人相比,一般人对自己所热爱事业的知悉程度或许便是陈晓的“略通”吧。“王朝上次于南二路方向发起攻势还是在几十年前,对敌部军事规划与战略布局的了解实在严重落后,因而不能确保准确时间路程……倘若按照旧有信息与师部道士引三易所测,离帝国东部行省在南二路前线的永久性据点尚有三日行程——前提是能像此前在卡斯蒂亚那般日夜行军。以目前军中之况,大抵还需五日才可抵达。”每日结束休整时,陈晓便会在地图上划上点线,加以标记,确定行军轨迹与当前所在方位,可以明显看出,最近几日的点群密度要比前一阵子高上许多,其原因自然是入帝国境以来日益严重的水土不服。
堤兰部与其他各部所面对的情况类似、疑惑类似、试探方法类似,最后得到的结果自然也是类似——一无所获。以堤兰的性格,自然不会允许军队行进速度过于缓慢,因而近日来并无太多休整,但情况的日益严重也开始让堤兰有所顾虑了。
其他各旅或多或少有过暂停行军修养的行为,部众倘若听闻这些消息,或许会产生一定军心问题,尽管黄文会妥善处理,但这无疑会给他增多本不应有的工作量;基于此信,堤兰所率部在事实上已然接近孤军深入,倘若不暂缓驻扎怕是要出风险;如果遭战,以旅部如今的整体生理素质,战损比怕也没那么好看。不管怎么样,他需要做出抉择。“三日……五日……”堤兰看着地图上的舆点,眉头紧皱。他清楚近日来的水土不服会折损多少的战斗力,但若真教他一无所动,他又多少觉得不大甘心。“人类喜乘战车,不擅轻骑奔袭,若要触犯我军,亦需三日行程……”堤兰扫视着舆图上密密麻麻的点,附近的地形在他的狗脑中大致成型。继续前进有遭遇攻击的风险,而他的军队需要休息,友军亦然。但如果退得太远让敌人失去了攻击机会,那不免有些无趣——休息是需要的,但为了可能有的野战,他愿意冒一点风险。“陈军监,”堤兰用狗爪子指着舆图上代表尚未到达路线的空白处,“传令各营,休息一个时辰,随后继续前进。我自领一部哨骑去前方寻驻扎之处。我不在时,你只教军队按原路行进,大约走到今日日落,众弟兄便可下寨休整,传令罢!”说罢,堤兰回身出帐,翻身上马,喝道:“令骑三卫轻骑至此集合,随我前进侦察!”堤兰自率领一卫百人轻骑在大军前方侦察,寻找着合适、且附近最好是平地的落寨地点,——那便是野战的战场。“如此甚好。”陈晓了然般点点头,出了营帐抬望太阳,叫来几个传令兵嘱咐几句后,回身转开滴壶计时。————————
「乐盈者,不知其详,时人多称乐盈子。天资特立,喜独行,尝师百家之众,故无术不通。习于许伯清医圣门下数载,得医术道法精髓,乃从新军,隐山箍水,后日一朝出世,撼惊神主,自是风高云淡、步步高升,正可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卡斯蒂亚王朝史·孟烈公世家》北一路军第五旅第二营,中军大帐。准尉乐盈正坐镇位中给几个士卒把脉、察问细节,营帐内外常有人奔走,搬送些零件物资,或纱布或银针、或罩口或竹刀,细细看去,都是卡斯蒂亚医士所用道具。乐盈两指搭在士卒脉络处,不时换一个人探息,又俯下身看了看几人的舌苔咽喉、听了听心跳声,双眉紧蹙、似有所虑,但终没有说出口。“体有何恙?依次报告。”士卒回应给乐盈的颇为拢杂,或曰体虚或曰头痛,但归结起来却又有着极大的通性;话语之间不存病症的差异性表达,反倒是隐隐有唱和之势,有些人自己说不全的症状,会被士伍同袍补充说明。“……”听闻这些,乐盈子的神情变得愈发深沉。待到大家七嘴八舌说完后,她只挥挥手让他们都退下,自己转向桌案暗自尝试缕清思绪。“乐盈,有什么头绪了吗?”听闻人言,乐盈转过身去,却是营军监和几位科学院顾问。只见他们面色也颇为虚弱,只是职责所在,所以依然保持建制。“不好说。我刚才以望闻问切之法试过几位典型士卒,发现他们的脉象与身体节律都与种族常体不符、紊乱虚糜而没有规律,我此前见过的病患案例未尝有过这般情况。士卒彼此之间的内境也没有地方什么能合上,但他们——或者说整个军营的部卒们表现出来的症状却极度相似,连种族性差异也不存在,最多不过强弱之分。另一方面,患者依其道法应用强度愈强而病况愈重,这与卡斯蒂亚养生医学会的既有认知完全相悖。《医典》有云:「正气存内,邪不可干;邪之所凑,其气必虚」,这条基础判文都出现了问题,令我难以依托任何身体迹象锚定参考,进而得出确切结论。目前来说,我还没有什么解决的头绪,但这水土不服就连种族差异和《医典》成文都能跨过,我以为可以率先排除敌袭与瘟邪毒蛊一类情况;《医典》此言在卡斯蒂亚故土并无丝毫纰漏,我想也不会出现太大的差池,一定是有什么东西,既能符合此番判文,却又绕开在我们的认知之外,大概率会是我们此前未曾接触过,却与道学紧密相关的自然现象。”说到这里乐盈顿了一顿,终于下定决心,整理好刚才写下的总结性病例资料与推论,交与营监。“这样,你带上这些资料去禀报一声旅部,就说第二营营长乐盈请求就调查水土不服一事暂时出调军部、展开实验,望上级批准。倘若得许,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第二营由你全权代理。”“好!我这就上报旅监,如果您能探明这番水土不服的真相,可也算是大功一件了。”营监闻言拿上资料、疾步遁走,另几位顾问露出赞许的神情,有一位则更为直接,上前一步拱手作辑:“昨日汝言自为医圣门徒,我们多少还有些不信,以为托大借名,最多不过一普通医者水平,今日所见乃知名不虚传。方才所言不卑不亢、条理井然,隐隐有大家风范,吾等钦佩不已。乐盈子屈居准尉营长,却实是有些罔才。”乐盈见顾问组似有捞人之意,连连推辞,言说自己心在四方、随兴而遇,不求闻达正位。顾问们倒也没有强求,毕竟连许医圣都没有留住的人,他们又怎么可能一席话语便劝说得走呢?之后,乐盈子与顾问组又谈了些技术问题,答应调往军部时要连带着让他们也一同前往参与实验调研。如此这般后,天色已晚,顾问组留下一些赠物悄然离开,再留她一人在营帐之中、思绪万千。她自己也没有想到,在新军军部中学了那么多指挥术与战略兵策,一路隐山箍水、不表不露,稳扎稳打以普通人才身份当任准尉营长、参与西征后,第一份真正用上的技艺却还是许医圣教给她的救人法,真可谓造化弄人。遐想一阵后,乐盈抛开这些思绪,摊平纸张开始书写实验草案,譬如该根据什么原则列组分批、对照参考,又要如何进行多方实验,甚至于将三将与姆卡这般人物都纳入观察范围中,力求细微不辍出真知。————————掌执权柄后,林甯翊在不断划去自己曾经贴士、逐步将其理想蓝图落为现实的同时,也时常增添新的见解与政治构想,其中不乏一些他以为不错但却没有办法在现世实行的计略,如废邦立郡之特勤论便是其中一策。(该情节位于第八章上)时过境迁,数十载矣。为防这些妙想在他死后泯灭为未知,也为后世执政者与民众铺路,林甯翊给他曾经记录应实行政策的笔记赋予了新的价值,把这些不能在他有生之年实现的想法都写在笔记上,留待后世执政者观。同时,为防其人不知国事,以致急于求成、滥行计略,林甯翊还在每一项政策旁附上了他的认知理解,甚至于之后的人生历程中陆陆续续又另编纂出一套凝含太宗一生执政经验的通朴教本。经由分类,林甯翊最终将其笔记分作通朴、铮议两系。通朴一系曰《太宗治国策》,作为王室教材使用,授二公与莉莉丝读阅、讲学之权,时任王上偶尔也会亲自去教育自己的子嗣。后世君主多有在自己执政期间抄录其副本并标注上自己理解与心得感悟,乃至另开新篇的行径;纵使卡斯蒂亚王朝灭亡后,多国执政者也以该书为用,或警醒自身,或告诫后来人,又因此产生了带有诸多不同历史脉络、执政者笔记的副本,于是后世多只称其为《治国策》,简称策。「读史不读策,若人之无骨也。」——乐盈子铮议一系曰《太宗遗世秘卷》,写有林甯翊以为可以留待后世执政者沿用/执行的方略,权限与地下秘殿同属最高绝密,由二公、莉莉丝监管密封,新王登基五年内不得令其知晓本书存在,此间由主神二公暗中考察新王才干,若庸质无奇,永毋令其见之;倘有一定才干,便摘选相合之策为其所用;若有经略天地、高祖太宗之遗风,有献遗策新增、填补、修订秘卷的想法,可在达成四者一致同意后予以新王修订权,但不可删除、更改既有文字。在与主神二公商讨这两系将来的传承方法、规范化宫禁权限时,林甯翊也意识到了继承法如今仍然不清晰的弊病,于是就此引申,要求后世君、神、二公当协力察选子嗣贤能,以秘密立储制度选择新君,旧君依其身体强弱与否,在80岁~90岁之间必须立下储君、退位让权,不可驾崩而易;当审慎考虑子嗣母方或父方宗族势力,严禁扩大后宫、多妻多夫等,不可使外戚做大。越到这种时候,林甯翊越理解礼法的重要性——礼法代表着稳定与明确的价值判断,是保障国家与制度顺利传续的连续性基础。越死板繁琐的礼节,越能保障传续。然则世事更易、天命轮转,天下乃万民之天下,非有德有能者不能居其所,理解归理解,可僵硬的礼法只能通过延后危机、削弱国力,保障短期一两百年的连续,终会遭致万民滔天之火,焚尽罪人之身。「若以施暴政、行固礼安邦定国,独夫之于孤又何异焉?」——《太宗治国策》林甯翊这辈子确实追求稳定,为此,他在数十年间为卡斯蒂亚王朝立制更时、作得许多贡献,但这一切都是为了维持王朝良性发展、使之长治久安——归根结底,还是为了民生的进步、为了时代的发展。他只是想看到好的东西越来越多,而坏的东西越来越少,一个善良人的朴实愿望,仅此而已。此前太宗还没有多想这方面的事,是因为他对自己所设的制度有信心,相信自己时间仍然够多、精力还足够旺盛;然则如今风中残烛,到了不得不考虑的时候,他才发现这些事现在想起来、做起来竟是如此困难。六郡官僚豪族事件,林甯翊真切看到了自己创立的国家体制下出现的丑恶一面,对这一制度丧失了自满心,也因此将原本乐观预估的制度良性可延续时间大大缩水。依赖于旧有路径的太宗一下子开始不知道自己怎么做才好,怎么做才能绕开死穴、达到均衡之态了。继承权问题如此难办,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便是君权过大。君权过大,便容易走得极端,使得这样安排不好,那样安排却又倒向了另一个方向的恶。现在的卡斯蒂亚君主作为一个王朝的主脑核心,权力与责任实在是过于庞大了;林甯翊作为万民当之无愧的领袖,可以以此立制,但一旦更迭,独夫之心便会迅速膨胀,至是时,整个王朝便会滑向不可饶恕的深渊。种种原因交织,林甯翊只得将这些事务权草草设立、在自己去世后分散给莉莉丝与二公——至少这三位现在都还信得过,以后一段时间大概率也依然是忠实的保王党,并将希冀诉诸于下几代爱民恶君主能够在三位的扶佐下迅速完成共和化改革、削弱君权,进而脱离独夫独裁危机,进而跨步迈向下一个自己难以想象,但现实已有雏形的新时代。到那时,现在这些明显能看出来可操作空间的短期缺陷制度就可以被废除了。“我虽然如此崇尚制度带来的均衡与稳定,但到头来的关键时刻又哪次用的不是奇计、险招?或许,先父生前的理念确实是正确的吧……”林甯翊自嘲道,有些无奈,也只能释怀。尽管林甯翊未尝问过莉莉丝、姆卡等长者永生之策,但莉莉丝还是有过告知——不能,起码现在不能。实现永生的其中一种办法,便是造神飞升。凭借信仰的极大聚集,可以让一个现世的人成为现人神,也能够在人死后通过一定转化仪式使之飞升为神,进入宗教体系。卡斯蒂亚王朝的信仰模式是主神指向,只有莉莉丝会作为魔物们的天道、接收到信仰并利用它作为力量,其他现世之人譬如太宗这类有名望的人,虽受崇拜但并不狂热信仰,在死后便会将这份业力转交给莉莉丝,通过低阶侧面神格的方式增强主神。以王朝国教现今体量,用于民众物质生活需要已然够用,但地界尚未扩张,而整个世界也尚且只有这方净土有着高质内循环道法体系,想以此铸出新的人格神明会造成积淀已久国教体系的极大动荡,除非让民众都转而信仰主君,使莉莉丝自身消亡,或可一试,但民本主义与理性主导的卡斯蒂亚大概也做不到这一点。太宗闻言大惊失色,连称妄言、谬论,用明确姿态禁止日后再言永生之事,也严令禁止后世之人,无论执政者与否皆不可强夺天工、飞升永生。「非德者不得居其位,非能者不能正其政。如有独夫暴虐、复言永生者,天下共击之!」——《太宗治国策》太宗如是处理,这便也成了卡斯蒂亚的一道戒律。夜已深,总有人尚未安眠,或善或恶,或喜或忧……无论是什么样的人,他们都在这世上努力的挣扎着、存活着,用自己的微薄身段,去撼动世界的发展车轮。
莫瑞蒂亚,充斥着无数声名卓著与不为人所知之史诗的莫瑞蒂亚星历史,才刚刚揭开它新的一页。